HEIreneever

关于Lenny的美丽传说(omc/Lenny)


1

现在我走到这座灰泥小教堂前时,还会想起那个人,还能清楚地回忆起我第一次听说他的时候的情状。他们说十三岁的故事能记住一辈子,我连今天早上把房门钥匙搁在哪里了都记不清楚,却能指出十三岁时我脚踏车右侧把手上划痕的位置,那天Sofia急冲冲地猛踏她的车追上来,甚至撞到了我上个月生日新获得的礼物,明黄的油漆上多了一条铁锈一样丑陋的疤痕,她只为了赶过来告诉我们这群白日里在街上骑车闲晃的孩子们一个新消息:小镇上来了个新牧师,叫Lenny Belardo。

小镇上来了个新牧师,叫Lenny Belardo。这个死气沉沉的小镇是一个被遗忘了的鱼缸,无趣的日光快要蒸干腐水里最后一点氧气,一块鹅卵石的投入都能马上通过虬结的密密扎扎的水草通知到每一颗微小的气泡。感谢Sofia奋力骑车,我们是小镇上知道这个消息第二早的一群人,当然,不出三四个小时,我爸妈就开始在饭桌上交换已经被嚼烂了的仅知的说法。

“你听说了吗?那个新牧师。”

“是的,听说是个英国人。”

“英国人,一个英国的Belardo。为什么教会要给我们这里配一个英国人?”

“可能他们终于发现老Calter年纪太大了,没法应对现在疯狂的小年轻了。”

“Papa Calter都在这个教区待了多少年了?”

“二十年、三十年?我小时候进忏悔室的时候就是他了。”

“儿子这么大的时候?你忏悔什么,掀Jane的裙底吗?”

我爸爸只好把话题转到我身上来:“这个年纪的人需要一个神父来聊聊脑袋里太疯的东西。”

 

确实,太疯了,只不过这个Lenny不是解药,是燃料。

 

我们知道他来的这天是礼拜四,一个初春的日子,快速骑车的时候还会有些凉。接下来几天零星有人在教堂附近看见了个生面孔,我们蹬着车,四处打探着,然后又凑在一起汇总传言,有人说这个新牧师年轻得很,不会超过三十五岁,又有人说他是个四十多岁的学究,戴着个眼镜,还有一个姑娘说她经过教堂后面的小园地时看见有个人在浇水,她走路的响动让那人抬起了脸,俊美非常,她说着羞红了面颊,我们一阵哄笑却觉得没意思,一个随时随地发花痴的小镇女孩。

小镇人正式和他见面、认识他是在礼拜天,这天异常暖和,不知是因为春风和煦得恰到好处,还是因为那天几乎整个小镇的人都稍稍正式打扮了一番来到教堂,挤在窄小的厅堂里为了看一眼新人物。
现在回忆起来我也会这样滥俗地说,Lenny Belardo是印第安纳州杰夫生县康纳维拉镇1972年春天盛开的第一朵花。

Papa Calter照常发表了一段枯燥的布道,连这个老眼昏花的可怜人都注意到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侍立一旁的Lenny身上,他穿着一身黑衣,领子紧紧地扣在脖颈上,肃穆的着装反而衬得他沙金色的头发如此艳丽,即使被规规整整地梳理起来也耀眼地折散着春日室内柔和的光线。我想那些传言都没有错,他确实不年少了,眼角的纹路深刻明晰,然而他周身都洋溢着一种轻盈的气氛,也许是因为他颜色过于浅的瞳仁,清明透亮,而让这双眼睛看起来真挚乃至天真;也许是因为他的体型,个子不矮但骨架纤小,挺拔倨傲地撑在这全黑无文饰的袍子上却显得十分匀亭。我在镇子上认识的四十上下的男性都开始发福,嗜烟或者好酒或者贪赌,总有一项或多项习惯让这个年纪的人变得潦倒痴肥,故而Lenny的状态好到让人忽视他的年龄。他并不像十几岁蹿个儿的男孩那样细瘦,没有鼓胀起来的肌肉也没有过多的赘肉,而他的五官在这身冷硬的神职人员的包装之下显得更柔和了。Calter开始介绍他,他走上前简短发言。我觉得他在竭力使自己摆出严肃庄重的面容,可他过长的睫毛却开始彰显自己,频繁颤动的眼睫对于遮盖他时时刻刻感情丰沛的眼珠毫无益处。他扯着嘴角讲话,英国人都是这样张口发音的吗?他操着他那不列颠口音的时候浅玫瑰色的嘴唇都隐藏了起来,人们的目光只好转而探寻那灵活的舌尖。Lenny还绷紧了下巴,肉感的可爱的下巴。

他说了什么,大概说了他不是英国人,只是小时候有段时间在英国长大,因此拥有了这样尴尬的讲话方式,他说出awkward这个单词的时候大约是在自嘲,期待底下能有一些活跃的反应,好证明自己的幽默感,可是我们这地方的人没人理会他,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他只好awkwardly顿了一顿,说是他主动申请的教区委派,想多了解,融入,然后继续讲一些社区建设的废话。

噢,Lenny,在镇子居民们巡视你的头二十秒内,我们就确信了,你不属于这个地方。





评论(5)

热度(28)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